太子萧元宸的突然驾临,无疑在宴会上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陈邦兴立刻带着一众官员上前迎接,场面顿时变得更加热闹而拘谨。永嘉郡主也兴奋地扯着云昭翎的袖子:“呀!太子哥哥也来了!今天可真热闹!”
云昭翎垂下眼帘,心中却微微松了口气。太子的出现,就像一颗定心丸,也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瞬间吸走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让她得以从刚才那略显被动和聚焦的局面中暂时脱身。
然而,秦琰似乎并未因太子的到来而乱了方寸。他随着众人向太子行礼后,便很自然地退至一旁,并未急着上前攀附权贵,反而显得颇为识趣。但他的目光,却并未离开云昭翎太久。
过了一会儿,趁着永嘉被其他姐妹拉去欣赏一盆名贵兰花的机会,秦琰端着一杯清酒,状似随意地走到了云昭翎独自凭栏休息的水榭角落。
“云小姐。”他声音温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云昭翎抬眸,神色平静无波:“秦参将。”
秦琰并未像寻常登徒子那般直接夸赞容貌,而是目光落在她方才因差点被茶水溅到而微微沾湿一点的袖口,其实几乎看不出来!语气带着诚恳的歉意:“方才事出突然,在下情急之下出手鲁莽,若有唐突之处,还望云小姐见谅。小姐……没被烫到吧?”
他找的借口合情合理,关心也显得自然而然。
“无妨,多谢参将出手及时。”云昭翎淡淡回应,滴水不漏。
秦琰似乎也不指望她热情回应,转而望向池中游鱼,仿佛只是找个话题闲聊:“京城风物与北疆截然不同。北疆辽阔粗犷,而此处园林精巧,一草一木皆见匠心。只是不知,哪一处更合云小姐心意?”
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跳脱,带着点武夫不擅风雅话题的笨拙,反而削减了几分刻意。
云昭翎心中冷笑,面上却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各有千秋罢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无从比较。”
“云小姐说的是。”秦琰点头,似乎很认同她这平淡无奇的观点。他沉默片刻,忽然道:“在下离京前,曾有幸听过定远侯老将军的威名,心中甚是敬佩。听闻老将军近来身体抱恙,不知可好些了?”
他这话语里带上了对长辈的真切关怀,眼神坦荡。
提到祖父,云昭翎的心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她审视着秦琰,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伪装的痕迹,但那双眼睛看起来十分真诚。她只能谨慎地回答:“有劳参将挂心,祖父仍需静养。”
“那就好。”秦琰松了口气的样子,“老将军是国之柱石,万望保重。”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小瓷瓶,“这是北疆军中常用的金疮药,对跌打损伤、化瘀活血有奇效,药材虽寻常,效果却极佳。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或许……府上用得上?”
他递出的动作很自然,没有丝毫狎昵之意,仿佛只是同僚之间赠送寻常药品。
这个举动,既贴合他武将的身份,又再次表达了对定远侯的关切,显得朴实而真诚。若是一般人,恐怕很难拒绝这份“恰到好处”的关心。
然而,云昭翎本身就是医道高手,对药材极其敏感。她并未接手,只是目光扫过那瓷瓶,淡淡道:“多谢参将美意。侯府备有伤药,不敢劳烦。”
被拒绝了,秦琰脸上也并无尴尬或不快,从善如流地收回瓷瓶,笑了笑:“是在下冒昧了。云小姐勿怪。”
他态度依旧磊落。
而这一切,看似平常的交谈,却一丝不落地落入了远处正与臣子们说话,实则一直分心关注着这边的太子萧元宸眼中。
他看到秦琰“自然”地靠近云昭翎,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看到秦琰甚至拿出东西要送给云昭翎……虽然离得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这一幕幕已经足够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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