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寝殿内,厚重的帘幔低垂,只余下金兽香炉中袅袅升起的安神香,氤氲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却也压不住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思量。
太后已卸去繁重的凤冠霞帔,换上了一身暗紫色绣金凤纹的常服,斜倚在铺着软绒的贵妃榻上,由心腹嬷嬷轻轻揉按着太阳穴。她闭着眼,眉宇间却依旧残留着白日里的惊悸与深深的疲惫。
皇帝萧启恒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扶手椅上,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参茶,却久久未曾啜饮一口。他目光深沉地望着跳动的烛火,寿宴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尤其是云昭翎那张苍白却异常冷静的脸庞,和那最终诡异消散的“祥瑞”,在他脑中反复盘旋。
良久,太后缓缓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倦怠:“皇帝,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萧启恒放下茶盏,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审慎:“母后,今日之事实在蹊跷。元玦献上的那东西,邪异非常,绝非祥瑞,其心……可诛。”
提到三皇子,他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与失望。
“哼,”太后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厉色,“那对母子,心思是越来越野了!竟敢将这等来路不明的邪物送到哀家面前!若非……若非今日侥幸……”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至于那个云昭翎……”
皇帝话锋一转,眉头微蹙,“此女……不简单。”
太后目光微凝,坐直了些身子:“哦?皇帝仔细说说。”
“今日场面何等混乱危急,”萧启恒分析道,“寻常贵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却能率先察觉那玉莲异常,临危不乱,甚至……还能想到提醒众人避险(他将太子的功劳也归到了云昭翎的‘提醒’上)。这份机敏、胆识和应变,远超其年龄和阅历。尤其是最后那邪物自行消散,她竟能立刻说出‘真龙天凤之气震慑’那番话,既解了围,全了皇家颜面,又显得不居功自傲。这份心思之玲珑剔透,岂是寻常孤女所能有?”
太后缓缓点头,眼中露出深思之色:“确实。哀家当时虽惊惧,却也注意到了。那丫头,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有一股……狠劲和镇定。而且,皇帝不觉得,她那‘体质特殊,能感知奇异’之说,颇为耐人寻味吗?”
皇帝眼神一凛:“母后的意思是……”
“皇帝可还记得冷照晚?”太后缓缓道,“当年她也是以机敏和……医术闻名。这云昭翎,或许当真继承了些她外祖那边的不凡之处。今日那邪物消散得诡异,或许……并非全然是侥幸?”
这话暗示性极强,将云昭翎的异常与她神秘的外祖家联系了起来,为今日的“侥幸”提供了另一个更合理的解释——云昭翎本身或许就拥有某种难以言喻的能力或力量。
萧启恒沉默了,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并非完全不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尤其是今日亲眼所见之后。
“若真如此……”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女所能成为皇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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