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元宸的目光从紫灵身上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云昭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他向前踏出一步,玄色暗银云纹的袍角拂过地面细微的尘埃,无声,却带着千钧重压。那逼近的姿态,是久居人上的绝对掌控,不容丝毫退缩。
“云大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在玉盘上,敲打着人心,“夜深露重,在此驻足,可是忧心云二小姐的病情?”
他问的是云菲姌,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云昭翎的眼睛,仿佛要看透她灵魂深处隐藏的所有秘密。
云昭翎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面上却竭力维持着死水般的平静。她微微垂下眼睑,避开那过于锐利的审视,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虚弱和顺从:“回殿下,姐妹一场,闻听姐姐病重哀嚎,心中……不忍。”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不忍?”萧元宸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更像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孤听闻,云菲姌小姐这病来得蹊跷,状若恶鬼缠身,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白日里,似乎只有云大小姐,曾‘无意’间触碰过她的茶盏?”
试探!赤裸裸的试探!他将“无意”二字咬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云昭翎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她抬起头,迎上萧元宸的目光,那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茫然和无辜,混杂着被质疑的哀伤:“殿下明鉴。臣女当时……只是心绪烦乱,动作失了分寸,绝无加害姐姐之心!臣女自身……亦是染病之身,苟延残喘,又岂会有心害人?”
她将自己摆在同样“受害者”的位置上,试图用悲惨处境博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同情来降低对方的戒心。
萧元宸静静地看着她表演,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审视。
他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云昭翎腕间那条依旧昂首吐信的紫蛇,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穿透力:“哦?是吗?白日里孤看到云菲姌小姐带着一众人,似乎是想给云大小姐难看!云大小姐说姐妹情深……?似乎……有些牵强了吧!”
云昭翎心中一凛,面上却愈发楚楚可怜:“殿下,姐姐虽平日里与臣女有些龃龉,但毕竟血浓于水。白日里她那般,臣女虽委屈,可听闻她染病,又怎会不忧心?许是臣女命苦,做什么都惹人怀疑。”说着,她的眼眶渐渐泛红,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巨大的危机感将云昭翎彻底淹没。太子知道了!他不仅认出了紫灵,还直接点破了白天云菲姌的所作所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替云菲姌报仇?
不仅如此,太子还提到了“幽狱”!这属于皇家秘辛,如若被发现和“幽狱”有什么关联,恐怕罪责难逃!甚至整个定远侯府都将被牵扯其中!
所以,太子到底有什么目的?想为了云菲姌置自己于死地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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