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的不是“是否愿意帮忙”,而是“也要查”!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萧元宸眼中那不仅仅是同情或愤怒的情绪,是一种更深沉宏大,属于帝王的责任与……忌惮!
萧元宸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一步,他没有回避云昭翎的目光,迎着她的视线,一字一句,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心:“孤要查的,不止是冷家的血仇。”
他目光扫过春华秋实,扫过云昭翎手腕上安静盘踞却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紫灵,最终定格在虚空,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那潜伏在帝国阴影深处的巨大毒瘤。
“孤要查的,是‘幽狱’!”
“查它如何如附骨之疽,侵蚀我大瀚朝堂!”
“查它二十年前掀起的腥风血雨,至今未散的冤魂!”
“查它为何能视王法如无物,屠戮忠良,只手遮天!”
“查它……”
萧元宸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
“与孤那皇弟萧元玦,究竟是何等关系!他在这‘幽狱’之中,又扮演着何等角色!”
“云昭翎,”
萧元宸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带着郑重,
“你的仇,是孤要查的‘幽狱’之罪的一部分。孤的查,亦是为了斩断这伸向皇权,荼毒天下的毒手!我们目标一致——覆灭‘幽狱’,血债血偿!”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威压,却又透着一种同舟共济的决绝:
“孤许你复仇之刃,予你查案之权!东宫所有力量、所有秘档,为你所用!春华秋实,便是你与孤之间最牢靠的纽带!”
“但孤亦有条件!”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行事,需在孤掌控之下!不可再如西霞观般,以身犯险,擅作主张!你的命,不仅是你自己的,更是揭开‘幽狱’真面目的关键钥匙!孤不容有失!”
暖阁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药香、血腥气、恨意、帝王的威压与冰冷的合作条款,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张力。
云昭翎静静地看着他。这不再是揽月阁前那场充斥着试探,猜忌与短暂交锋的初遇。那时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储君,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而她,是身负污名、孤注一掷的复仇者,以剧毒为刃,划开绝望的帷幕。彼此言语如刀,却隔着身份的鸿沟与未明的敌我。
而此刻……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第一次,将那个深藏幕后,名为“幽狱”的恐怖存在,赤裸裸地置于彼此之间,进行最直接彻底的剖析!
她苍白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一种将灵魂也押上赌桌的疯狂与认同。“好。”
她缓缓抬起右臂,重伤后动作有些滞涩,却异常坚定。手腕上,紫灵冰凉的鳞片紧贴着脉搏,感知到了主人翻腾的心绪,微微昂起了小小的三角头颅。
她没有伸出手掌,而是五指并拢如刀,掌心向下,手臂绷直,手肘微曲,做出一个军中将士领命时才会使用的标准——斩击礼!
“昭翎,领命。”
“愿为殿下手中之刃,斩尽‘幽狱’魑魅魍魉!”
“亦借殿下煌煌天威,荡平我血海深仇!”
萧元宸看得失神了瞬间!他看着云昭翎那悬停的利刃般手势,看着她苍白脸上那双燃烧着焚天恨火却异常沉静的眸子,看着她手腕上那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毁灭力量的紫灵……一股强烈的冲击感瞬间攫住了他。
这已不再是揽月阁前那个以毒为矛,孤注一掷的复仇少女。萧元宸眼中复杂的光芒剧烈地翻涌着——有对这份决绝狠厉的欣赏,有对这把“双刃剑”难以掌控的警醒,有对那深不见底仇恨的沉重,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悸动。
他郑重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没有握拳,没有摊掌,而是同样五指并拢如刀,掌心向下,手臂绷直,手肘微曲——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斩击礼!
他的动作沉稳有力,带着帝王的威严与掌控一切的意志。两个同样代表着“刃”的姿势,在寂静的暖阁中无声对峙又遥遥呼应!
“记住你的话。”
萧元宸的声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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