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决战海拉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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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阳登上师范大楼的残骸，寒风裹挟着霜雪打在他的脸上，如刀似箭的疼，他紧了紧衣襟，远望着寂静的战场，心口窝里热腾腾的烧着一团火，仔细想来，自从民国十三年投身黄埔开始，已经足足五年时间了，这五年安生日子没有几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戎马倥偬中度过，说实话心里不免有些疲倦了，看着苍夷的战场，累累的尸体，一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惆怅浮上心头。
打完这场仗是得好好歇歇了，李伯阳默默在心头告诉自己，他想起了给董幼仪的结婚承诺，从前年就答应，一拖再拖，这次回济南说什么也得抓紧办了。
“主席，万福麟到了！”
杜汉山爬上来报告说。
“走，出去迎一迎。”李伯阳回过神，摆了摆手说。
沿着战壕一路好走，正在半路遇到正往司令部而来的万福麟，万福麟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魁梧庞硕，留着两片大胡子，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东北军将领特有的匪气。
“万副司令！”
李伯阳含笑上前一步，抬手敬礼，伸出手道：“一路辛苦了。”
“李副总指挥！”
万福麟谦逊的还礼，拉着李伯阳的手，豪爽的笑道：“我辛苦什么，李副总指挥在海拉尔受苦了！”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言谈甚欢的回到掩体司令部内，李伯阳亲自给万福麟沏了茶，又和的副官讨了包哈德门香烟，给万福麟亲敬上，执礼甚恭，到让万福麟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欠身说自己来。
“万副司令不要客气，论年资，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我本不该指挥你，不过这次对苏作战，需要统一指挥，在战斗序列上我是西线总指挥，要命令万副司令的地方，全是因为公事，还望见谅！”
李伯阳亲切的笑道，他给万福麟沏茶敬烟可不是白干的，话里软中带硬的是要万福麟明白谁究竟才是这场战事的军事主官，他可不希望仗打起来了和万福麟指挥上出现冲突，故而来了个先礼后兵。
万福麟那双精明的眼睛闪了闪，心里大骂李伯阳狡猾，打了哈哈道：“好说好说，李副总指挥，我的大部队就在后面，我们什么时候去追苏军啊？”
李伯阳笑道：“不急，苏军跑不了，万副司令一路辛苦，还是先休息一会，等天明了再去追击不迟。”
万福麟摇了摇头，扭头问副官：“现在几点了？”
副官看了眼手表：“报告副司令，1点32分。”
万福麟闻言严肃的对李伯阳说道：“我没有那么娇气，兵贵神速，还是抓紧时间追击苏军的好。”
“好！”
李伯阳点头答应，随即命令各部发起追击，他和万福麟也出了司令部，随部队前进。
……
黄昏后，舅公山的苏军突然一反常态的发起了反击，齐光远原本以为这只是苏军的反扑，但打了一阵突然感觉不对劲了，一个营拉上去没有一个小时就伤亡过半了，这反击攻势也太猛了，心里纳闷着难不成苏军来了生力军，忙又调了几个营上去，但这次还没过半个小时，就听身边的电话嘀铃的跳了起来！
“喂！我是齐光远。”齐光远接起了电话。
“光远兄，情况不对呀！”
李东阁紧张的握着电话筒，外面的枪炮声大作，他是吼着向齐光远汇报：“苏军的攻势太猛了，半个小时进攻了六次，快要顶不住了。”
齐光远有些吃惊苏军的进攻频率，忙叫道：“东阁兄，一定要顶住，我马上给你派援兵。”
李东阁道：“硬拼不是办法，是不是先收缩一下战线，待防守反击。”
“不行，敌军来不了多少援兵，你部要保持攻击势头，将苏军压下去，决不许后退一步！”齐光远大声的说道。
“好，我尽力，请把迫击炮都给我压上来，压制苏军进攻火力。”李东阁提了一个要求。
“好！”
齐光远挂断电话，又拿起另一个电话给迫炮营打去电话：“迫击炮阵地前移，权力配合前线作战。”
放下电话，齐光远整理了一下当前的战况，命令参谋汇报给总司令部，电报还未发出去，便先收到了总司令部的急电：“苏军主力脱离海拉尔战场向舅公山撤退，你部立即转攻为守，依托地形构筑多层坚强防御阵地，务必坚守至援军到来，若放跑一个敌人，当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齐光远看到电报后火烧屁股的跳起来，立刻抓起电话给前沿打去：“东阁兄，情况有变，我军所面的是海拉尔后撤的苏军主力，你的建议是正确的，现在立即收缩防线，全力堵截敌军后撤企图。”
李东阁苦笑一声：“现在撤不下来了，我刚把部队压上去。”
“啊？！”
齐光远懊悔的一拍额头，急声道：“部队撤不下来，那你先把指挥部撤下来。”
“光远兄，我一撤部队就跨了，我决心率部在前面拼杀，为你部署防御阵地赢得时间。”李东阁毅然决然的说道。
话音未落，电话里猛地传来剧烈的炮火声，电话戛然而断了。
齐光远沉重的放下电话，将卫队长韩世丰叫来，问道：“世丰，你追随我麾下多久了？”
韩世丰望着齐光远，不知道他为何问起这个，立正说道：“卑职民国十五年追随的旅长，至今已有三年了。”
“三年了，这些年我待你如何？”齐光远轻声问道。
“旅长待我如亲兄弟一般，恩重如山！”韩世丰大声的说道。
“嗯！”
齐光远脸色严肃的说道：“有件事我交给别人不放心，只能交给你来办，你马上带我的卫队上前线，一定要舍命保护好李旅长的生命安全，若有不测，我一定给你赡养好父母妻儿。”
韩世丰既吃惊又感激，刚才齐光远和李东阁打电话时他就在一旁，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知道此去极为危险，但齐光远确实待他恩重如山，三年时间把他从一个大头兵提拔到中校卫队长，不仅给他在老家置地买房，而且为他讨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这种恩情实在难以报答了，他挺起胸膛慷慨说道：“请旅长放心，只要我韩世丰一息尚存，李旅长绝无性命危险！”
“好，一切交给你了。”齐光远动情的拍着韩世丰的肩膀：“去吧！”
前路被阻，后有追兵，被逼到绝路上的苏军爆发了强悍的战斗力，步炮协同使用到了极致，苏军士兵几乎是踏着炮弹落点往上冲，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新一军还是头一次见到。李东阁压上去的两个团已经彻底陷进去了，苏军的攻击从四面八方用上来，密集的枪弹下只要人稍抬起一点身子便会中弹，士兵们拼死还击，整连整营被苏军拼掉。
尽管现在是黑夜，可双方的炮弹爆炸的腾闪使得战场的形式仍可以清楚看到，一道险要山包上，上面的侧射机枪正在猛烈开火，两侧陡峭的山坡上，苏军抹黑向上攀爬进攻着，接连不断有苏军士兵中弹或被炮火从山坡掀翻，纷纷滚落谷地，尽管守军奋勇还击，可苏军以密集人浪硬是趟过了子弹火网，在一片乌拉声中冲上了高地，双方的士兵激烈肉搏，打成一团，不断有人扭打着从山坡滚下来，苏军越来越多，布满了整个山坡。
此时火线已经推进到距离独立第4旅指挥部不到3里远的地方，周围的炮弹纷纷落下，爆炸声不断震耳欲聋。
“旅长，敌人火力太猛了，我们团已打退了敌人六次进攻，自身伤亡惨重，战死了两个营长，弟兄们顶不住了，可否允许后撤！”独立第11团陶永海在电话里哀求道。
“不许撤！”
面对心腹爱将的肯求，李东阁硬着心肠，厉声喝道：“你敢后退半步，我杀你的脑袋！”
将电话挂掉，李东阁揉着僵硬的脸蛋，对参谋长边培基沉重的说道：“参谋长，想办法给11团抽调点增援，我知道陶永海，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边培基苦笑一声：“旅长，指挥部里就剩下你我和两个参谋了，无兵可调啊。”
“你留守旅部指挥，我去11团坐镇，我去了能顶一个连！”李东阁从指挥桌上抓起勃朗宁，就要往出走。
“旅部还有我，轮不到你这个旅长以身犯险！”
边培基拉住了李东阁，拍着胸脯说道“你能顶一个连，我这个参谋长好歹能顶一个排吧，有我去你放心。”
说罢不待李东阁反应，叫了一个参谋，大步的冲出了指挥部，消失在黑暗中，留下跺脚叹息的李东阁。
“嘀铃铃！”
电话又响了起来，李东阁一把抓起电话，大吼道：“指挥部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参谋，没兵你自己上，丢了阵地别回来见我。”
“东阁兄，东阁兄，我是齐光远！我已经派了卫队去增援你，你不要离开指挥部，如果敌军攻势太强，你可以撤回到主阵地，我刚刚得到电报，左翼支队已经星夜驰援赶来了！我们可以守住阵地的！”齐光远在电话里大声的说道。
“光远兄，左翼支队要来，我更加不能撤退了，我军占据的山地有限，如我放弃了手中阵地，则主阵地就失去了大片纵深，极容易被苏军突破，这个险我们不能冒。”李东阁深刻知道苏军的攻击强度，摇头决绝道。
“那我给你再派一个团增援！”齐光远说道。
“不必了。”
李东阁苦笑道：“前线处处告急，一个团来了也是杯水车薪，添油战术我们不做，不如留在主阵地更有用处。”
齐光远沉默了片刻，语气动情的说道：“东阁兄，来日方长，千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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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阳登上师范大楼的残骸，寒风裹挟着霜雪打在他的脸上，如刀似箭的疼，他紧了紧衣襟，远望着寂静的战场，心口窝里热腾腾的烧着一团火，仔细想来，自从民国十三年投身黄埔开始，已经足足五年时间了，这五年安生日子没有几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戎马倥偬中度过，说实话心里不免有些疲倦了，看着苍夷的战场，累累的尸体，一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惆怅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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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万福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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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迎一迎。”李伯阳回过神，摆了摆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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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副司令！”
李伯阳含笑上前一步，抬手敬礼，伸出手道：“一路辛苦了。”
“李副总指挥！”
万福麟谦逊的还礼，拉着李伯阳的手，豪爽的笑道：“我辛苦什么，李副总指挥在海拉尔受苦了！”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言谈甚欢的回到掩体司令部内，李伯阳亲自给万福麟沏了茶，又和的副官讨了包哈德门香烟，给万福麟亲敬上，执礼甚恭，到让万福麟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欠身说自己来。
“万副司令不要客气，论年资，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我本不该指挥你，不过这次对苏作战，需要统一指挥，在战斗序列上我是西线总指挥，要命令万副司令的地方，全是因为公事，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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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麟那双精明的眼睛闪了闪，心里大骂李伯阳狡猾，打了哈哈道：“好说好说，李副总指挥，我的大部队就在后面，我们什么时候去追苏军啊？”
李伯阳笑道：“不急，苏军跑不了，万副司令一路辛苦，还是先休息一会，等天明了再去追击不迟。”
万福麟摇了摇头，扭头问副官：“现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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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阳点头答应，随即命令各部发起追击，他和万福麟也出了司令部，随部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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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后，舅公山的苏军突然一反常态的发起了反击，齐光远原本以为这只是苏军的反扑，但打了一阵突然感觉不对劲了，一个营拉上去没有一个小时就伤亡过半了，这反击攻势也太猛了，心里纳闷着难不成苏军来了生力军，忙又调了几个营上去，但这次还没过半个小时，就听身边的电话嘀铃的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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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远兄，情况不对呀！”
李东阁紧张的握着电话筒，外面的枪炮声大作，他是吼着向齐光远汇报：“苏军的攻势太猛了，半个小时进攻了六次，快要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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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阁道：“硬拼不是办法，是不是先收缩一下战线，待防守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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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尽力，请把迫击炮都给我压上来，压制苏军进攻火力。”李东阁提了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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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齐光远懊悔的一拍额头，急声道：“部队撤不下来，那你先把指挥部撤下来。”
“光远兄，我一撤部队就跨了，我决心率部在前面拼杀，为你部署防御阵地赢得时间。”李东阁毅然决然的说道。
话音未落，电话里猛地传来剧烈的炮火声，电话戛然而断了。
齐光远沉重的放下电话，将卫队长韩世丰叫来，问道：“世丰，你追随我麾下多久了？”
韩世丰望着齐光远，不知道他为何问起这个，立正说道：“卑职民国十五年追随的旅长，至今已有三年了。”
“三年了，这些年我待你如何？”齐光远轻声问道。
“旅长待我如亲兄弟一般，恩重如山！”韩世丰大声的说道。
“嗯！”
齐光远脸色严肃的说道：“有件事我交给别人不放心，只能交给你来办，你马上带我的卫队上前线，一定要舍命保护好李旅长的生命安全，若有不测，我一定给你赡养好父母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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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切交给你了。”齐光远动情的拍着韩世丰的肩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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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现在是黑夜，可双方的炮弹爆炸的腾闪使得战场的形式仍可以清楚看到，一道险要山包上，上面的侧射机枪正在猛烈开火，两侧陡峭的山坡上，苏军抹黑向上攀爬进攻着，接连不断有苏军士兵中弹或被炮火从山坡掀翻，纷纷滚落谷地，尽管守军奋勇还击，可苏军以密集人浪硬是趟过了子弹火网，在一片乌拉声中冲上了高地，双方的士兵激烈肉搏，打成一团，不断有人扭打着从山坡滚下来，苏军越来越多，布满了整个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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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长，敌人火力太猛了，我们团已打退了敌人六次进攻，自身伤亡惨重，战死了两个营长，弟兄们顶不住了，可否允许后撤！”独立第11团陶永海在电话里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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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电话挂掉，李东阁揉着僵硬的脸蛋，对参谋长边培基沉重的说道：“参谋长，想办法给11团抽调点增援，我知道陶永海，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边培基苦笑一声：“旅长，指挥部里就剩下你我和两个参谋了，无兵可调啊。”
“你留守旅部指挥，我去11团坐镇，我去了能顶一个连！”李东阁从指挥桌上抓起勃朗宁，就要往出走。
“旅部还有我，轮不到你这个旅长以身犯险！”
边培基拉住了李东阁，拍着胸脯说道“你能顶一个连，我这个参谋长好歹能顶一个排吧，有我去你放心。”
说罢不待李东阁反应，叫了一个参谋，大步的冲出了指挥部，消失在黑暗中，留下跺脚叹息的李东阁。
“嘀铃铃！”
电话又响了起来，李东阁一把抓起电话，大吼道：“指挥部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参谋，没兵你自己上，丢了阵地别回来见我。”
“东阁兄，东阁兄，我是齐光远！我已经派了卫队去增援你，你不要离开指挥部，如果敌军攻势太强，你可以撤回到主阵地，我刚刚得到电报，左翼支队已经星夜驰援赶来了！我们可以守住阵地的！”齐光远在电话里大声的说道。
“光远兄，左翼支队要来，我更加不能撤退了，我军占据的山地有限，如我放弃了手中阵地，则主阵地就失去了大片纵深，极容易被苏军突破，这个险我们不能冒。”李东阁深刻知道苏军的攻击强度，摇头决绝道。
“那我给你再派一个团增援！”齐光远说道。
“不必了。”
李东阁苦笑道：“前线处处告急，一个团来了也是杯水车薪，添油战术我们不做，不如留在主阵地更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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