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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奉召入宫遇刺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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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亭里摆了个小黑板, 几个凳子, 平儿就是教导他们的老师。

    兴儿没着急走, 偷拿了一个藏在怀里笑着道:“妈, 我没骗你吧, 我们二爷给你这个前程好不好?”

    兴儿妈啐了兴儿一口, 满脸笑。

    兴儿蹦跶着往外跑,又嘲笑道:“爹和妈再把弟弟弄到宝二爷那里去呀, 宝二爷那里可是热头热灶呢。”

    “小狗操的,反了你了,有鸡蛋糕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骂虽是骂,脸上笑容一点不减, 咧着个大嘴把鸡蛋糕一一拾出来摆盘。

    不一会儿丰儿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孟大娘, 进给老太太姑娘们的鸡蛋糕都做好了吗?二奶奶让我来取。”

    “做好了, 都做好了, 这不就是。丰儿姑娘歇着, 我来装盒。”

    门外贾琏抱着芃姐儿走了进来, 兴儿妈见状忙忙的拿起一个鸡蛋糕递过去,陪着笑脸奉承道:“大姑娘,吃。”

    丰儿忙半路截了过去, 斥道:“大姑娘还在吃奶呢怎能吃得了这个, 孟大娘糊涂了不成。”

    兴儿妈连忙告罪, 轻轻打自己嘴巴。

    “不必如此, 也是你的好心。”贾琏转脸又对丰儿道:“撕成长条给她拿在手里啃着玩吧。”

    丰儿应声照做。

    “二爷,我拾掇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贾琏转身看去就见王熙凤站在门口打扮的彩绣辉煌明艳靓丽,一双丹凤眼尤其神采奕奕,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便笑道:“走吧。”

    ——

    新兴的麻将是贾母的心头好,因此今日又组了局,听见丫头说琏二爷来请安坐在下首的秦可卿急忙站起要躲就听贾母道:“都是一家子骨肉你坐着吧,避什么,反倒生分。”

    坐在贾母右手边的尤氏一边挫麻将一边笑着安抚,“听老太太的没错,你坐着吧。”

    “是。”秦可卿柔声答应,专注挫牌。

    不一会儿贾琏抱着芃姐儿打头进来了,后头跟着王熙凤,张嘴就道:“哎呦我的老祖宗,你今日耍牌怎也不派人叫我去,我正手痒呢。”

    贾母笑道:“你近来忙的脚不沾地的,我们岂敢耽误了你的发财大计呢。”

    王熙凤凑到贾母跟前笑道:“什么发财大计也比不得在您老人家跟前尽孝心啊。”

    坐在贾母左手边的王夫人淡淡道:“你果真有孝心就来帮帮你可怜的姑母吧。”

    这时贾琏笑道:“老太太、二太太、尤大嫂子、小嫂子安好,知道你们耍牌这就给你们送新鲜糕点来了,吃一些饱肚子还能再战一夜。”

    此话一出说的众人都笑了,连坐在一边下棋的迎探惜三姐妹都抬起了笑脸。

    “近来你们那院子进进出出的人多嘈杂,究竟是做什么呢?总开着后门也不是事儿,还是关了好。”王夫人问道。

    王熙凤笑着接话,“二太太放心就是,后门虽开着也时刻让人守着呢,一准跑不进来一个歹人,若出了事就拿我的头去。”

    贾母笑着和稀泥,“拿你的头有什么用,二太太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也是为了咱们家好你说是不是?”

    王熙凤笑道:“谁说不是呢。”

    说着话就从食盒里取出了猴子形状的鸡蛋糕来,一盘放在牌桌上一盘给了迎春三姐妹。

    “老太太快尝尝,二太太尤大嫂子小嫂子也尝尝。”王熙凤笑着招呼。

    贾琏看着贾母,忽然道:“老太太泪堂深陷隐约似泪痕,怕有儿女之丧。”

    原本安和欢快的气氛顿时一凝。

    “你胡说什么呢。”王熙凤急忙给贾琏使眼色。

    坐在贾母身边替贾母搓牌的赖鸳鸯冷嘲道:“老太太不过是昨夜没睡好罢了,琏二爷充什么神仙道人,你何时学了相面之术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贾琏淡淡道:“许是我看错了也未可知,老太太只当我胡唚吧。”

    贾母早已没了吃鸡蛋糕的心情,脸色沉沉的望着贾琏,“琏儿,你要仔细,你老子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你嘴里诅咒的‘儿女’可也有你的父亲!你不要因了我没有帮扶你的野心就从此心怀怨望,胡言乱语膈应我。”

    这话就有些重了,王夫人、尤氏、秦可卿并迎探惜三姐妹都忙忙的站了起来,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王熙凤在一旁干着急,任她八面玲珑此时此刻也找不出话来替贾琏开脱。

    贾琏却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在众人都屏息不敢乱动的时候他还替芃姐儿擦了擦口水。

    “老太太,今日这话若是不准贾琏任凭你处置,哪怕除族我也毫无怨言。”

    “二爷!”王熙凤急呵,忙忙的道:“老太太,我们二爷近来失心疯了,他说的话如何能信,我这就把他拉走。”

    贾母看着贾琏只觉心里慌的厉害,只因她昨夜做了个梦,梦里梦见她唯一的女儿在和她告别,说什么“我去了”等话,梦醒之后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就有了不祥的预兆了。

    “你……”

    贾母刚要再说些赌气的话就听见一个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道:老太太,扬州来人报丧,说、说咱们敏姑奶奶去了。

    贾母听罢,心脏狂跳数下,手捂着胸口,白眼一翻就晕厥了过去。

    “老太太!”

    “老太太晕过去了!”

    “快请太医!”

    顿时整个荣庆堂都乱了起来。

    提到清虚观就不得不提观主张道士,他是贾代善的替身,先皇御口里的大幻仙人,又被当今皇帝封为终了真人,王公贵戚常以神仙称之。掌道录司印,是道教官方的掌权人。

    而贾琏对他在书里的模糊印象是知恩图报,近距离接触之后对这个老道士的印象才清晰起来,这是个人情练达、世事通明,道俗通吃的人物。

    “昨儿接到府上的通知已经晚了,我连夜紧着让人收拾出了一个小院子来,里头一应家什都是现成的,院子里还有一口井,一个小厨房,却是能常住的,只是委屈二爷二奶奶了。”

    贾琏掀开襁褓把大姐儿的头脸露出来,因笑道:“有什么可委屈的,是我们做小辈的扰了您老的清净才是。凭您老的声名权势,一般二般的人家还摸不着门呢,我们一家三口是享了祖宗的福。”

    这话说的张道士心里熨帖非常,因笑道:“二爷抬举了,小道也是托赖府上良多。”

    落后半步的王熙凤笑道:“依我说咱们都是自己人,哪有什么他抬举我我托赖他的,反倒生分。”

    张道士笑道:“二奶奶说的狠是。”

    说着话小院就到了,张道士止步,笑道:“二爷二奶奶一路坐车而来定然疲乏,且先休整,随后我就让小道士送上热热的饭菜来。”

    “老神仙别忙走,我还有事要劳烦您。”贾琏把大姐儿交给王熙凤才道:“想必老神仙已经知道我来清虚观的目的,除了《阴鸷文》不妨多赐些别的道书给我,也让我知道几分道法的深厚。”

    “这有什么难的,二爷若感兴趣晚间可来寻我,我有一屋子的书呢,管教二爷知道我们道法的博大精深。”

    “老神仙有请敢不从命。”贾琏笑着作揖。

    张道士忙扶起来笑着走了。

    一时夫妻二人进了屋,早有提前来打点的丫头仆妇挂好了卷草纹碧绿帐子,桌椅几案也都擦拭了一遍。

    这一住就是半个月,荣国府来催了几次都被贾琏挡了回去。

    王熙凤却是沉不住气了,尤其当她发现贾琏开始沉迷道书,时常和张道士对坐论道的时候她害怕了,她怕贾琏和东府的贾敬一样从此撇家舍业入了道门一门心思炼丹成仙。

    于是这一日她抱着大姐儿去了张道士特意给贾琏腾出来学道的书房,却见从台阶到院子里排起了一个长队,小道士们正交头接耳嘻嘻笑着玩闹。

    “这是做什么,他琏二果真要舍了我们母女入道修仙不成?!”

    王熙凤把大姐儿往平儿怀里一搁就急忙闯了进去,却见屋里的贾琏正端坐在一张黑木长桌后面和一个小道士说话,走到近前就听到他道:你天庭狭窄,眼似羊,山根折断是无亲无故之相,腮骨宽大,唇大而厚,定好与人斗气。

    这时后面一个小道士就蹿到前面来惊叫道:“二爷都说对了,我和张铁蛋一个村的,他从小就克死了自己的爷奶爹妈,现如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可不就是无亲无故吗。”

    张铁蛋被人说破了身世恼羞成怒的吼道:“不是我克死的!”

    吼完就推开旁人逃了出去。

    “二爷,你何时有了这本事?”听到这里王熙凤把自己来此的目的都忘了。

    “这不是才学的吗。”

    王熙凤冷哼,骂道:“骗你娘的鬼。”

    兴儿在贾琏的示意下把小道士们哄走就笑道:“二奶奶别不信,二爷真是现学的,这些日子都是奴才亲见的。”

    贾琏笑道:“不过玩玩,做不得真。”

    王熙凤奚落道:“我还当你要学敬老爷去修仙问道呢,我告诉你,你甭想!”

    “修什么仙问什么道,我哪里舍得下你和大姐儿。对了,这些日子我琢磨着给大姐儿起了个名字,我说给你听看你喜欢不喜欢,我观咱们大姐儿稍有弱症,遂以名字补足就叫贾芃如何,《诗·风·鄘风·载驰》中有‘我行其野,芃芃其麦’之语,就取草木茂盛之意,愿我儿如草木一般生命力茂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王熙凤是没读过书的,只些许认得账本,虽然没听懂贾琏说的诗句却是听懂了“生命力茂盛”几个字,于是笑道:“如今二爷越发出息了,取的名字也用上典故了,我看这名字就极好,只不知是哪个字?”

    贾琏笑道:“随了她这辈兄弟们的名,草字为头,凡人的凡。”

    一听从了兄弟们的名,王熙凤大喜,却道:“我们大姐儿真是得了大造化 ,只老太太那里若问起如何回呢?”

    “你忘了,敏姑妈就是从了兄弟们的字,老太太还有什么说头。”

    王熙凤这才放开了高兴,从平儿怀里抱过大姐儿道:“娘的心肝,现如今你也有名字了。平儿你吩咐下去,往后咱们院里的人都喊芃姐儿,有这个名字压着咱们还怕什么命轻不轻的,这可是她老爷给她取的。”

    有名和无名差别大着呢,王熙凤自然千欢喜万欢喜的。

    正在此时大老爷板着脸,手里托着两个文玩核桃大步走了进来,“小畜生,你若敢学贾敬我就打断你的腿!”

    王熙凤忙对站起来的贾琏道:“是我让人写信把大老爷叫来的,我怕你真学了东府敬老爷。”

    王熙凤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事不能让厌恶贾敬作为的老太太知道,更不能让二房的人看笑话,所以就想到了贾赦。贾赦纵然再混账,他是贾琏的亲爹,也不会不管贾琏。

    “大老爷莫着急,原来是我误会了二爷,都是儿媳的错,大老爷原谅则个。”王熙凤抱着芃姐儿拦在中间赔笑道。

    一听是误会了,贾赦站住脚就大喘了一口气,抬起一根手指狠狠指着贾琏。

    贾琏忙捧起桌上他还没动过的茶碗递给贾赦,“父亲先歇歇喝口茶润润喉咙,咱们再说话。”

    平儿很有眼色,忙知会侯立在角落里的兴儿搬了一把圈椅放在贾赦身后。

    贾赦坐了,喝干了一碗茶,耷拉着一双眼皮老大不高兴,没好气的道:“爷们说话,娘们退下!”

    王熙凤不敢触霉头,急忙抱着芃姐儿带着平儿等奴婢避了出去。

    兴儿在贾琏的示意下也急忙退了出去并关上了屋门。

    屋内一静。

    贾赦乜斜眼瞅着贾琏,“放着偌大家业不管,跑来道观胡羼,王八羔子小畜生你想怎么样?”

    贾琏笑道:“从前我只当父亲是个贪财好\\色之辈,时至今日我才知父亲的不易。原来父亲是有心无力,碍于孝道不好施展的缘故才至管家权旁落。”

    “有点意思,你接着说。”贾赦慢慢转动起包浆似玉的核桃,开始拿正眼看贾琏。

    “我想着,老太太是偏疼二叔的,父亲也无可奈何,何不从我开始真正拿回管家权呢,实不瞒您,从前我在外院办事厅行走时,赖大、吴新登、戴良、余信这些老人很不好使唤,我知道他们上头各有主子,可他们实在可恶。我虽为晚辈,可到底是府上的嫡长子,威信竟然还比不上赖大,这让儿子如何甘心。再者说,这也不是大家子的规矩。想来祖父在世时不是这样各自为政朝令夕改的吧?”

    贾赦耷拉着浮肿的眼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时你祖父虽也偏疼老二,可最看重的还是我,我是享受了几年嫡长子的威风的。”

    “那后来为何……”

    贾赦龇牙,一副不愿意提起的模样。

    贾琏趁势道:“父亲,我是您的长子,家族里重要的事件该让儿子知道了。”

    贾赦快速转动了几下核桃才道:“因为太子被废。”

    贾琏一瞬脑补了很多东西,忙试探着问道:“父亲,敬大伯痴迷修道可有这方面的原因?敬大伯进士出身,可是咱们族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了,无缘无故不可能抛家舍业去道观吧?”

    贾赦模糊着“嗯”了一声,“其他支持太子的人家被斩的斩被流放的流放,一夕败落,只咱们两府上因着祖宗的功勋和脸面勉强保住了。”

    “那元春妹妹入宫是老太太的计策还是府上的?”

    “那是老太太牵头,官路止步于你二叔,只得走外戚的路子了,如今咱们荣国府是老太太的一品诰命撑着呢。只是这些年下来,假的也成了真的,子弟们越发都不成样子了。琏儿,你的心是好的,只怕老太太不许咱们大房冒头。”

    贾琏沉吟片刻道:“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父亲,这管家权不要也罢。我只一心经营她的嫁妆铺子,多攒些钱财防身。陪着老太太高乐,今宵有酒今宵醉吧。”

    “你不能学我自己就把自己糟蹋的不成人样!”贾赦厉声提醒。

    贾琏连忙道:“父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呢。”

    “你有屁的数,当年退下来时我心里也有数,可到底怎么样呢?”

    贾赦说完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这气,贾琏心知不是冲着他的。

    跟在后面的兴儿忙赔笑道:“二爷您说什么?”

    “没说什么,见了这合欢花就想起了古人诗。”

    究竟他不是惜花人,做不得葬花事。遂,扇飞了花任其飘落在地合上了扇子。

    “听你二奶奶言语你妈能做好茶点?”

    兴儿忙笑道:“哪儿呢,在大厨房不过是二等的厨娘,老太太不爱吃我妈做的糕,都是做给姑娘们吃的。”

    “回去问你妈愿不愿意跟了我,我打算在玉容阁旁边开个四季斋专卖甜品。”

    喜色登时上脸,兴儿忙不迭的打千作揖,“我的爷,这等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我现在就能替我妈答应,愿意,狠愿意,二爷千万把这个好差事留给我妈。”

    贾琏摇着扇子笑道:“你能做屁的主。前儿你还跟我保证能把你弟弟弄来,结果呢?别当我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忠心的份上,这样的好事轮不到你妈。”

    兴儿猴上来亲昵的挨着贾琏急忙忙的表忠心,“二爷,我的好二爷,从今往后我兴儿就是您的马前卒,您让兴儿干什么兴儿就干什么,兴儿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贾琏拿扇骨敲了兴儿脑袋一下推开他道:“一边去,也不嫌热得慌。”

    说着话就进了荣庆堂垂花门,这时有烂漫的笑闹声传了过来。

    寻声望去就见合欢树下两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偎依在一起,男孩扎了一头小辫子汇总在头顶用红绳扎了起来坠着五颗龙眼大的珍珠,穿一身红,上面是百蝶穿花的绣纹,脸蛋圆润玉白,五官精致,顾盼多情……

    贾琏倏忽而笑,这不就是《红楼梦》的男主角贾宝玉吗?

    果真是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然而在他看来这孩子却男生女相,凡是有这种相貌的男子,心性若坚如磐石者将来必然是人中龙凤,若不坚者则会对自己有认真障碍,陷入男女不分的境地,结果便是雌伏于人下或命途多舛沦为玩物,这是生在贫穷人家的结果,若生在富贵人家,有祖宗余荫,不过一立不起来的纨绔高粱罢了。

    至于那个女孩,眼媚唇薄心自轻浮,一脸薄命相。好在她此时还小,流年气运正是上升之时,改之不晚。

    自来他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既然被他遇到了就是缘分,于是他故意咳嗽了一声,把正趴在小女孩身上吃胭脂的贾宝玉吓了一跳,他却并不惊慌只有属于小孩的羞涩。

    那女孩更是还不知道羞耻,拉着贾宝玉的手躲在他身后叽叽咕咕的笑,亲昵非常。

    “琏二哥这是从哪里来,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吗?”贾宝玉站起来很有礼的和贾琏说话。

    贾琏笑道:“宝兄弟在吃人家女孩子嘴上的胭脂吗?”

    贾宝玉羞涩的嘿笑,也不怕人,反而道:“我一见了女孩便觉亲近,女孩干干净净是水做的,我想着我生来是浊臭的男人,这已是不能改的了,多和女孩子亲近也能沾些干净气,岂不好吗?”

    贾琏笑道:“宝兄弟说的狠是,然而宝兄弟不知,真正的尊重女孩子是不能对她们动手动脚的,便如那池塘里的水,咱们看它它是干净清澈的,一旦下手去搅动就把水搅和的浑浊不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贾宝玉踯躅起来,拉着小女孩的手又想放下又舍不得。

    “宝兄弟只想着沾染女孩子们的干净气,莫非没想过女孩子会被你熏坏吗?破坏了那一池清水便是宝兄弟心中所愿不成?”

    读红楼时他便知道贾宝玉是个听不得劝的,所以不能用上下尊卑男女大防等规矩去劝他,既然如此他就教他什么是真正的尊重女孩子。

    依贾宝玉对漂亮女孩子天然的喜爱他也许会听。

    “宝兄弟读过《爱莲说》没有,里面有一句话是‘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相信宝兄弟喜欢这些女孩子就像喜欢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样,远观才是对她们真正的喜欢,宝兄弟以为如何?”

    这话真正说到了贾宝玉的心坎上。

    “琏二哥,人都说你是不知读书的……”

    “不知读书的什么?”贾琏笑道:“浪荡子可对?”

    贾宝玉嘿笑,撒开女孩的手跑到贾琏跟前,“我才知琏二哥可为我之知己!”

    贾琏摸摸贾宝玉的脑袋笑道:“能为宝兄弟之知己是琏之荣幸。”

    贾宝玉看着贾琏的眼睛亮晶晶的,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道:“琏二哥,我今日才知你长的竟是如此丰神俊美,如此好人物,旧日是我自误了。”

    贾琏笑道:“宝兄弟往后可常来寻我,咱们兄弟二人应当有很多话可以说。”

    贾宝玉连忙点头。

    二人之间的对话似禅机,兴儿听不懂,那女孩更听不懂,站在那里有些紧张。

    贾琏看向她笑道:“你叫什么?”

    “琏二哥,她叫金钏,是太太屋里的二等丫头。”

    原来是她。

    贾琏笑道:“你可知女孩子嘴上的胭脂不能给别人吃吗?”

    刹那,金钏的脸红了,仿佛一下明白了什么,撒腿就跑了出去。

    贾宝玉的脸也红了。

    花影移窗,秋风拂过便招摇舞动起来,烛火也随之晃动,林如海拿起剪子剪了剪歪倒烧干的烛芯重新把水仙花罩子盖上,坐下后便道:“贤侄在何处修得了如此仙术?”

    贾琏把玩着贵妃醉酒浅绛彩鸡缸杯微微笑道:“说来也是因祸得福。”

    遂把自己如何濒死如何从阎王殿里逃生出来得了相面驱鬼之术等话说了一遍。

    这些听来便是胡编乱造的话若搁在从前林如海是断然不信的,可在他见识了贾琏的手段之后由不得他不信,并且心生敬畏。

    便道:“贤侄还懂相面之术?可能断人生死,前途命运?”

    贾琏道:“可。然却要当知相由心生,境随心变,心坚则事成,心动则生变,境难则枉然,命运在可改与不可改之间的道理。改则为逆天,无金刚之心则颓然。”

    这样一段话一般人很难了悟,可林如海却懂了,便是“一线生机”四个字。若抓住了便可改之,若抓不住便是宿命。

    “敢问贤侄何为一线生机?”

    “机遇。人一生中总会出现那么一场或几场机遇,而机遇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换句话说这一线生机也从自己本身而来。”

    林如海沉默半响,道:“贤侄的话让我想起自身,我林家祖上曾袭过列侯,也勉强堪称钟鼎之家、书香之族,起初只袭三代,到我父亲也便绝了,因当今隆恩盛德,额外加恩,令我父亲又袭了一代,到我时若非我考上探花家境也便没落了。”

    “姑父所言狠是。”

    想到自己身后只余黛玉一个林如海禁不住愁上心来,却不是哀于身后无子祭祀而是忧虑黛玉将来无兄弟扶持,孤苦伶仃,便问道:“贤侄见过黛玉,你观她面相将来如何?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求我去后她能平安顺遂。”

    “姑父既然问了我便也无可隐瞒,只从黛玉表妹现在的面相上看是薄命病亡之相。”

    “啊!”林如海只觉眼前一黑情不自禁叫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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