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是一家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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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氏想了又想，觉得自个儿有信心说动家里的人，就对罗喜儿说道：“喜儿，我还没有跟家里人说呢。呆会我回家后，就跟你大伯父、大伯娘说说。如今这个样子，家里总要有人出去做事才行。再说我拿到了工钱，也是要交给家里的，想必是不会反对的吧。”
“啊，六嫂，你辛辛苦苦挣来的工钱全都要上交的呀？”罗喜儿忍不住多嘴地问了一句，还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万氏。
万氏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答道：“是的呀。”
罗喜儿就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看来她自个儿挣的工钱，也是轮不到她自个儿花的。
待看到罗喜儿脸上的表情，万氏忽然又觉得，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回答呢？她略略地回想了一下，以前相公教书得到的银子都是全部交给婆婆的呀。那时也没有觉得有啥不妥的。不过她后来知道，大伯哥和三伯哥是没有全部上交的，都是让大嫂和三嫂先拿走了一部分的。
这么一想，万氏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了。
罗喜儿等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六嫂，干脆我把工钱也跟你说了吧。来咱们这里做事的，一般都是给八文钱一天 。不过六嫂还不熟悉这些活计，那这工钱就要少付一些了。你没意见吧，六嫂？”
万氏笑了一下，忙摆手说道：“没，我还啥都不会，哪好意思谈拿工钱呢。”
罗喜儿也笑了笑，“六嫂过来作坊里是要一边学一边做点零碎活儿的，这哪能说不拿工钱呢。嗯，这样吧，先给六文钱一天。等六嫂做上手了，再给加一些，如何？”
万氏有些惊讶。她以为最多就是给个三四文钱就算的了，没想到会给六文钱一天。这就跟五姑姑她们拿到的工钱差不了多少呢。
她当然是很乐意的，当下也打定了主意要用心学，用心做事。
“不过，六嫂，咱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了，我们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熟悉熟悉，一个月之后要是还做不来这些活计。那就很抱歉了呀，我们就不能再留你了。”罗喜儿接着说道。
万氏垂下眼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明白。罗喜儿是在帮她，才给了她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要是别的媳妇儿，估计就是个几天的时间而已。
万氏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她认同这样的做法。
“那就没别的了，六嫂回去后跟大伯父他们好好说一下。明儿就过来上工吧……”罗喜儿又把开工的时间和一些注意的细节都说了一遍。
万氏听得很认真，又问了几个小问题。两人都对这次的谈话很满意。
从万氏的态度来看，罗喜儿觉得这个六嫂还是值得帮一把的。
……
万氏一只手抱着妞妞，另一只手推开了虚掩的门，只见里面坐了一屋子的人。大家都到齐了。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连忙陪笑道：“爹，娘，我回来晚了些，我这就烧火做饭去。”
她知道现在还不算晚的，但她不说点什么也不行，一屋子人都盯着她看呢。
“老六媳妇，先别忙活着做饭，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大张氏淡淡地说道。
万氏就收住了要往厨房去的脚步，转身走回来，寻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听你大嫂和三嫂说，你要过去你四叔家里干活？”大张氏问道，眼睛就没离开过万氏。
听到婆婆这么问，万氏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用自己先开口了呀，当然她面上可不能表现出来了。
她略低着头，轻声地回答道：“嗯。娘，我就是想着，好歹也能挣上几个钱。”
“哦，那你四婶同意了？”大张氏又问道。
“嗯，四婶同意了。”万氏有问有答。
大张氏作沉思状，没继续往下问了。
黄氏早等得不耐烦了，见这会两人都不说话了，就迫不急待地问道：“六弟妹，那工钱咋算的呀？”
大张氏扫了黄氏一眼，有些不满这个老三媳妇突然间插话进来，还就问了她正想要问的问题。
黄氏见了，就缩了缩脖子，心里却没当一回事。这里面坐着的人哪一个不关心这一点呀，那么谁来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算六文钱一天。”万氏也看出来了家人不反对她过去四叔家做工，相反大家似乎都对这事挺上心的，特别是对她能拿多少工钱很上心。
“啥，才六文钱一天？”罗志仁瞪着万氏，不能相信地叫道。
其他人不吭声，但看脸上的表情，那是要有多失望就有多失望。黄氏撇了撇嘴，累死累活地干一整天，才拿六文钱，这样的活儿傻子才愿意去做咧。
“六文钱一天，四叔四婶还真拿得出手呀。”震惊过后，罗志仁气得连连冷笑道。
万氏看大家面露不满，就忙解释道：“我啥也不会，过去了还要其他人手把手地教我，能算六文钱一天那还是四婶照顾我的。就是五姑姑她们也才拿八文钱一天呢。”
没有人在意她解释的话儿，大家都对六文钱一天的工钱失望透顶了。一个月不到两百文钱的进项能做得了什么呀，枉费了他们刚才还那么兴奋地暗作打算呢。只有罗达开头脑稍微清醒一些，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愁苦，只是谁也不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
失望归失望，黄氏也没忘记另外一件事，“六弟妹，你领得了工钱，都会交给咱娘的吧？”她相信万氏一定会全交上来，不敢私自藏一些的，但她就是要拿出来问一问。
“嗯，娘管家，这钱当然要交给娘了。”万氏笑道。只有她自个儿知道，她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
大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一直没出声的小张氏突然问道：“六弟妹，你去四叔家里干活了，那咱们屋里头这些活儿你也不能就甩手不干吧。”
小张氏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并不是在询问万氏的意见。意思很明显，要去干活可以呀，工钱上交，而且家务活儿也同样是要做的。
万氏根本没有想过要推脱掉家中的大小杂务，她知道上工的时辰，晓得是不会耽误了家里的事儿的。但听得大嫂特地这么一问，她心里就有点儿不得劲。
“大嫂放心，我不会耽误了家里的活儿的。”万氏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平静地说道。
小张氏和黄氏相视一笑，点了点头，更满意了。
万氏瞧在眼里，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凉意，这真的还是一家人么？妞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她怀里扭动了一下，然后一只有些冰凉的小手轻轻摸上了她的脸。
万手也腾出一手，轻轻地抚着妞妞的头发。母女两人似乎是在互相安慰着对方。
坐在斜对面的黄氏看了一眼妞妞，笑道：“六弟妹，那妞妞呢，你也得带着去的吧？”
“啊，带妞妞去？这哪能的呀，我要干活，哪里还有空照看妞妞呢？四婶家也说了，不用心做事的人，作坊里是不会留的。所以，所以，妞妞要留在家里了，到时怕是要麻烦……”，万氏忙解释道，可对上了大张氏阴沉的眼神后，她就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的那个“娘”字了。
不但说不出口，她还不由地心里打了个冷战。
大张氏很少会动口去骂儿媳妇、为难儿媳妇，她最擅长的是用眼神去表达她所想要说的意思，或压服她们或让她们自个儿知难而退。
刚刚她就用眼神告诉了万氏，别想麻烦她帮忙照看妞妞。
还住在同兴县的时候，大张氏就说过，各自的孩子各自的爹娘照看，不要总麻烦两老。他们年纪大了，跟小孩子折腾不起了。其实五个孙儿当中，只有妞妞是很需要照顾的，其他的都过了十岁，是大孩子了。
这话万氏本不敢直接地提出来的，但她一时忘记了，就赶紧把目光从大张氏身上转开，这么慌张地一转，就不小心地转到了黄氏的身上去了。
“六弟妹，你别看我哦，光是家兴和瑶瑶两个我都头痛得不了，哪里还能再顾多一个咧。”黄氏不咸不淡地说道，然后又朝小张氏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
万氏只是尴尬地一笑，她并没有打算要黄氏帮忙照顾妞妞的。
小张氏正摆弄着手指甲，明显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万氏苦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的，就没吭声了。
“六弟妹，咱们是帮不上你了，不是还有妞妞他爹么，你还担心没人照看妞妞呀？自己个的女儿，做爹的照看一下，那是很应该的。”小张氏一边把她的左手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一边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万氏听了，还真的就眼前一亮，对呀，相公如今也是闲在家里，让他照看妞妞不就行了。
罗志尚也听到了大嫂提到要他来照看妞妞，就抬起头来想要说点什么。刚一抬起头就对上了万氏看过来的期盼的目光，他马上就慌了神，头低得更下了。
他不会照顾小孩子，更不喜欢小孩子的吵闹。
万氏顿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她知道她连自己的相公都指望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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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氏想了又想，觉得自个儿有信心说动家里的人，就对罗喜儿说道：“喜儿，我还没有跟家里人说呢。呆会我回家后，就跟你大伯父、大伯娘说说。如今这个样子，家里总要有人出去做事才行。再说我拿到了工钱，也是要交给家里的，想必是不会反对的吧。”
“啊，六嫂，你辛辛苦苦挣来的工钱全都要上交的呀？”罗喜儿忍不住多嘴地问了一句，还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万氏。
万氏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答道：“是的呀。”
罗喜儿就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看来她自个儿挣的工钱，也是轮不到她自个儿花的。
待看到罗喜儿脸上的表情，万氏忽然又觉得，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回答呢？她略略地回想了一下，以前相公教书得到的银子都是全部交给婆婆的呀。那时也没有觉得有啥不妥的。不过她后来知道，大伯哥和三伯哥是没有全部上交的，都是让大嫂和三嫂先拿走了一部分的。
这么一想，万氏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了。
罗喜儿等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六嫂，干脆我把工钱也跟你说了吧。来咱们这里做事的，一般都是给八文钱一天 。不过六嫂还不熟悉这些活计，那这工钱就要少付一些了。你没意见吧，六嫂？”
万氏笑了一下，忙摆手说道：“没，我还啥都不会，哪好意思谈拿工钱呢。”
罗喜儿也笑了笑，“六嫂过来作坊里是要一边学一边做点零碎活儿的，这哪能说不拿工钱呢。嗯，这样吧，先给六文钱一天。等六嫂做上手了，再给加一些，如何？”
万氏有些惊讶。她以为最多就是给个三四文钱就算的了，没想到会给六文钱一天。这就跟五姑姑她们拿到的工钱差不了多少呢。
她当然是很乐意的，当下也打定了主意要用心学，用心做事。
“不过，六嫂，咱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了，我们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熟悉熟悉，一个月之后要是还做不来这些活计。那就很抱歉了呀，我们就不能再留你了。”罗喜儿接着说道。
万氏垂下眼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明白。罗喜儿是在帮她，才给了她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要是别的媳妇儿，估计就是个几天的时间而已。
万氏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她认同这样的做法。
“那就没别的了，六嫂回去后跟大伯父他们好好说一下。明儿就过来上工吧……”罗喜儿又把开工的时间和一些注意的细节都说了一遍。
万氏听得很认真，又问了几个小问题。两人都对这次的谈话很满意。
从万氏的态度来看，罗喜儿觉得这个六嫂还是值得帮一把的。
……
万氏一只手抱着妞妞，另一只手推开了虚掩的门，只见里面坐了一屋子的人。大家都到齐了。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连忙陪笑道：“爹，娘，我回来晚了些，我这就烧火做饭去。”
她知道现在还不算晚的，但她不说点什么也不行，一屋子人都盯着她看呢。
“老六媳妇，先别忙活着做饭，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大张氏淡淡地说道。
万氏就收住了要往厨房去的脚步，转身走回来，寻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听你大嫂和三嫂说，你要过去你四叔家里干活？”大张氏问道，眼睛就没离开过万氏。
听到婆婆这么问，万氏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用自己先开口了呀，当然她面上可不能表现出来了。
她略低着头，轻声地回答道：“嗯。娘，我就是想着，好歹也能挣上几个钱。”
“哦，那你四婶同意了？”大张氏又问道。
“嗯，四婶同意了。”万氏有问有答。
大张氏作沉思状，没继续往下问了。
黄氏早等得不耐烦了，见这会两人都不说话了，就迫不急待地问道：“六弟妹，那工钱咋算的呀？”
大张氏扫了黄氏一眼，有些不满这个老三媳妇突然间插话进来，还就问了她正想要问的问题。
黄氏见了，就缩了缩脖子，心里却没当一回事。这里面坐着的人哪一个不关心这一点呀，那么谁来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算六文钱一天。”万氏也看出来了家人不反对她过去四叔家做工，相反大家似乎都对这事挺上心的，特别是对她能拿多少工钱很上心。
“啥，才六文钱一天？”罗志仁瞪着万氏，不能相信地叫道。
其他人不吭声，但看脸上的表情，那是要有多失望就有多失望。黄氏撇了撇嘴，累死累活地干一整天，才拿六文钱，这样的活儿傻子才愿意去做咧。
“六文钱一天，四叔四婶还真拿得出手呀。”震惊过后，罗志仁气得连连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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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氏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并不是在询问万氏的意见。意思很明显，要去干活可以呀，工钱上交，而且家务活儿也同样是要做的。
万氏根本没有想过要推脱掉家中的大小杂务，她知道上工的时辰，晓得是不会耽误了家里的事儿的。但听得大嫂特地这么一问，她心里就有点儿不得劲。
“大嫂放心，我不会耽误了家里的活儿的。”万氏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平静地说道。
小张氏和黄氏相视一笑，点了点头，更满意了。
万氏瞧在眼里，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凉意，这真的还是一家人么？妞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她怀里扭动了一下，然后一只有些冰凉的小手轻轻摸上了她的脸。
万手也腾出一手，轻轻地抚着妞妞的头发。母女两人似乎是在互相安慰着对方。
坐在斜对面的黄氏看了一眼妞妞，笑道：“六弟妹，那妞妞呢，你也得带着去的吧？”
“啊，带妞妞去？这哪能的呀，我要干活，哪里还有空照看妞妞呢？四婶家也说了，不用心做事的人，作坊里是不会留的。所以，所以，妞妞要留在家里了，到时怕是要麻烦……”，万氏忙解释道，可对上了大张氏阴沉的眼神后，她就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的那个“娘”字了。
不但说不出口，她还不由地心里打了个冷战。
大张氏很少会动口去骂儿媳妇、为难儿媳妇，她最擅长的是用眼神去表达她所想要说的意思，或压服她们或让她们自个儿知难而退。
刚刚她就用眼神告诉了万氏，别想麻烦她帮忙照看妞妞。
还住在同兴县的时候，大张氏就说过，各自的孩子各自的爹娘照看，不要总麻烦两老。他们年纪大了，跟小孩子折腾不起了。其实五个孙儿当中，只有妞妞是很需要照顾的，其他的都过了十岁，是大孩子了。
这话万氏本不敢直接地提出来的，但她一时忘记了，就赶紧把目光从大张氏身上转开，这么慌张地一转，就不小心地转到了黄氏的身上去了。
“六弟妹，你别看我哦，光是家兴和瑶瑶两个我都头痛得不了，哪里还能再顾多一个咧。”黄氏不咸不淡地说道，然后又朝小张氏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
万氏只是尴尬地一笑，她并没有打算要黄氏帮忙照顾妞妞的。
小张氏正摆弄着手指甲，明显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万氏苦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的，就没吭声了。
“六弟妹，咱们是帮不上你了，不是还有妞妞他爹么，你还担心没人照看妞妞呀？自己个的女儿，做爹的照看一下，那是很应该的。”小张氏一边把她的左手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一边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万氏听了，还真的就眼前一亮，对呀，相公如今也是闲在家里，让他照看妞妞不就行了。
罗志尚也听到了大嫂提到要他来照看妞妞，就抬起头来想要说点什么。刚一抬起头就对上了万氏看过来的期盼的目光，他马上就慌了神，头低得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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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氏顿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她知道她连自己的相公都指望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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